20年申遗之路：泉州申遗成功台前幕后

三年冲刺世遗

朝霞中的古城泉州有了全新的耀眼身份——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 世界遗产。

7月25日下午，“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在第44届世界遗产大会上正式获得通过。至此，中国的世界遗产清单再添一颗璀璨明珠，达到56处。

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意味着可以获得联合国的保护资金，并在世界各地旅游指南中出现。

而这一过程并不容易。泉州申遗项目已经是第二次申遗，2018年泉州“古刺桐”文化遗址项目曾经参加申遗，但并未成功。

旅界（lvjienews）获悉，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流程大致如下：首先，经国家文物局批准，列入我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然后，由中国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国委员会提交申报材料，在ICOMOS组织专家完成现场考察和技术审查后，提交补正材料；最后，在ICOMOS提出评估报告后，世界遗产委员会将在世界遗产大会上讨论决定项目是否入选。

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馆长丁毓玲表示：“如果是一座桥、一座塔或土司遗址这类比较单一的主题，很容易在文化价值上被理解。但像泉州这种全新的组合式主题，想要说服国际专家认同并非易事。”

2018年，泉州冲击世界遗产失败后，2年后的国际古迹遗址日上，泉州将“古刺桐”文化遗址项目正式更改为“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

更名的泉州世遗项目新增了安平桥、顺济桥、市舶司遗址、南外宗正司遗址、青阳下草埔遗址、德化窑遗址竺6个遗产点等内容。

至此，泉州世界遗产项目由22处代表性古迹遗址及其关联环境和空间构成，包括行政管理机构遗址、城市格局关键设施遗迹、多元社群宗教建筑和造像、文化纪念地史迹、城市干道与水系、陶瓷和冶铁生产基地、水陆交通网络。

由此可见，泉州增加的内容更多的是考古遗迹、遗址，支撑泉州作为宋元时期国际贸易中心的价值，为今年申遗成功埋下伏笔。

据媒体引述，泉州相关遗迹“完整体现宋元泉州高度整合的产—运—销一体化海外贸易体系，以及支撑其运行的制度、社群、文化因素所构成的多元社会系统”。

“放大版”的泉州世遗项目犹如置身在历史之流与生动的文化脉络中，这也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得以垂青的重要原因。

为什么是泉州？

受疫情影响，本应在去年举办的第44届世界遗产大会延期至今年，让泉州的“联合国世界遗产身份”延迟了一年。

从没有哪座城市，在21世纪的今天还能保留着如此浓厚和庞杂的宗教文化。一千多年间，宗教潜移默化到古城的每一处。

泉州建成千年左右，仍然存在的寺庙有56座。走在泉州街头，根本不需要刻意探寻，就能与各种宗教文化不期而遇。

在今天的泉州，清净寺、伊斯兰教圣墓、开元寺、草庵摩尼光佛造像、天后宫、泉州文庙及学宫、老君岩造像等遗产点，都实证了当时各种宗教等在中国东南沿海地区的传播。

“过去我们强调‘修旧如旧’，如今我们则要求‘最小干预’。”府文庙、天后宫等保护修缮工程总负责人刘大山解释，在确保结构安全的前提下，能不动就不动，能小修就小修，尽可能保持文物古建的真实性和历史风貌。

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ICOMOS）称，泉州作出了可观努力修订申报方案，扩充了遗产点数目，并提供了一个整体的历史地理叙事，极大改善了整个遗产体系的清晰性。

ICOMOS认为该系列遗产应当被考虑列入名录，这为泉州申遗成功奠定了良好基础。

除此之外，泉州也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自唐代起已经是国内的重要港口；宋元时期，泉州是世界范围内最大的港口之一。

宋元时期，各国商人、旅行家和传教者经由海上丝绸之路来到泉州，“市井十洲人”共同促成了这座东方大港的繁荣，

古称刺桐的泉州在马可波罗书中曾经这样记载：“刺桐是世界上最大的港口之一，大批商人云集这里，货物堆积如山，的确难以想象。……这个地区风光秀丽，居民崇信佛教，民性和平，喜爱舒适安逸，爱好自由。”

在外国来访者的笔下，泉州也被称为光明之城，是当时的东方第一大港，还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

本次泉州申遗的22个遗址点相当分散，从海滨到古城再到山区的窑址，最远的彼此相距近100公里。

1999年5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州文化官员理查德·美格哈特就曾提醒泉州官员，可以考虑申报世界文化遗产了。他建议将众多散落的文物遗迹像珍珠一样串起来，“打包”申遗。

22年后，泉州终于圆梦，披上了UNESCO世界遗产的华丽外衣。

保护与传承

申遗成功并非终点，是泉州历史考古、文化研究、保护和利用新的起点。

按照惯例，申报文本中一部分专门论述保护措施，否则反例就是英国的利物浦海事商城。

昨天，44届世界遗产大会在无记名投票后作出将英国利物浦海事商城从世界遗产中除名这一决定，原因是：利物浦滨海区作为世界遗产的价值，遭受了不可逆转的损害。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说，在利物浦滨海区的开发项目、包括计划中的新埃弗顿体育场，对历史遗迹造成了“严重损害”。

针对泉州申遗成功后的保护，石狮市博物馆馆长李国宏说，“下一步，我们还应分别制定22个遗产点的保护细则，尤其要注意科学、精准、可操作性。”

事实上，不止是22个遗产点，文化的传承亦至关重要。

到了现代，泉州已经没有商业的空前繁华，但市场主体近二十年来依然是福建全省第一，旅游与商业上的成功，对泉州当地人的生活方式带来一定冲击。

究其原因，泉州本地的圈子和市场太小，即使这两年的泉州成了热门旅游城市，来的人多了，但房租也涨了上来。

过去只有老铺和老人的泉州西街逐渐开满了奶茶店和炸串店，旧的店家依次关闭。

泉州的城市生态滋养了这群人，让他们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但也未尝不是一种限制。

“乌托邦”能否真的因申遗成功获益还要看泉州未来的城市定位。

“过去是节奏太慢，但这几年又好像变得太快了。”一位泉州当地经营独立书店的女孩李思兰告诉旅界，在她原本的计划中“今年还想再开家分店，但开店成本比几年前已经上涨了两至三倍。”

随着近两年泉州的旅游业快速发展，西街作为一个景点步行街，房租水涨船高，李思兰书屋的房东打电话来要求涨租金，她也感到一丝为难。

李思兰骨子里的是泉州人的慢节奏和耐心，但环境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

千年之后，泉州的申遗成功让这座活着的古城走入世人眼帘。

“希望申遗成功不会让泉州变成又一座网红城市。”李思兰说，她认为，“这样就太肤浅了。”